律匠学院
撰 文 | 刘 彦 律匠律师事务所执行主任
编 辑 | 丁漪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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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的杨威律师因为受托撰写举报反映凉山州发改委多名干部违规接受管理对象宴请的材料，于2019年12月1日被以寻衅滋事罪刑拘。
江西的熊昕律师因为在讯问室会见当事人的过程中被警察监听，检察机关根据警察张某某的证言，以及被告人证言，指控熊昕律师涉嫌辩护人伪造证据罪。
黑龙江省鹤岗市工农区法院发函给鹤岗市司法局，要求调查律师无罪辩护是否按照全国律协的要求由律所组织集体研究。
最近发生的这几件事，让我陷入沉思甚至是恐惧，为什么同在法律职业共同体，公检法司视律师如洪水猛兽，连犯罪分子都不如？律师职业风险之高空前绝后。
▍低门槛的律师职业与法检精英化的巨大鸿沟
上个月出差去甘肃天水，当天下雪，飞机延误，在候机楼焦急的等待过程中，猛地发现检票口的女同志在观看司考培训视频。于是主动搭讪，原来她觉得检票工作实在无聊，且薪水过低，于是想考个证将来好做律师，听说律师挺挣钱的。再深入了解，已经快40了，问她毕业院校和专业，她回答说毕业学校太差了就不说了，也不是学法律的。当然，我鼓励她考试，拥有一门技术总不会是坏事，但是同时跟她说有可能出来做律师还不说现在挣得多，职业规划调整就得慎重了。无可否认，律师门槛是极低的，有本科学历，参加一个司考，实习一年就是律师了。有句话说，律师都烂大街了。
法检就不同了，尤其在中高级法院，年轻的法官和检察官基本都是硕士以上学历，大都是名校法学院毕业，当然，基层法院检察院队伍整体硬件水准相对要低一个档次。
如果说，在学历和毕业院校上的差距是天生鸿沟，那么，在专业水准方面的差距就是后天迥异了。尤其是法官，由于案件数量出奇的多，用不了三四年，法官助理基本就能独当一面，而年轻律师由于大部分律所都没有规范的培养机制，又局限于案件数量，恕我直言，执业二三年的律师基本属于菜鸟，即便是执业满十年的律师，在基本功方面，与五年的法官相比都相去甚远。所以，一些法官检察官瞧不上律师，认为律师专业水准差，基本的执业素养都不具备，光会忽悠当事人的钱。
▍小部分律师的高收入与法检工薪收入的巨大反差
即便是在杭州这样的城市，年收入低于十万的律师比比皆是，但是，不可否认，一部分律师，尤其是非诉领域及一线大牌律师动辄几千万甚至上亿的创收也屡见不鲜。同样是法律执业，更何况法官检察官还认为自己能力更强，凭什么律师收入这么高，而法官检察官却要甘于清贫。当然，我个人认为此轮司改最大的成绩便是大幅度提高了法检的收入水平。即便如此，公务员基于其职业特点，不太可能过分高于普通工薪收入。
在办案过程中，经常有法官检察官问我，这个案件收了多少律师费？刚开始我还老老实实的告诉他们，慢慢的对这个问题我就守口如瓶了。因为我担心思维角度差异导致态度异化与行为偏差。有的法检人员会认为，同样办一个案件，我们辛辛苦苦，还担风险，你们夸夸其谈，一个案件赚到的钱是我们几年的工资，甚至还有一种被律师当枪使的感觉。
▍律师复合型职业要求与法检相对单一职业技能的鲜明对比
律师的战场从来不仅仅在法庭。对审判庭室的法官，案件分下来后，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整套卷宗，里面包括人口信息、起诉状、证据等所有资料，专业律师还会把资料整理得井井有条，以尽量减少法官的工作量。可是极少有法官会考虑到这些证据的取得有多难、撰写一份起诉状有多不容易（诉请如何确定、请求权基础怎样选择、当事人陈述怎么归纳等）。
律师的压力主要的从来不是来源于法检。律师每办一个案件，耗时间、精力最多的不是跟司法机关协商，而是跟当事人交流，从收案到判决下来后的答疑，整个过程就是回答当事人或者家属十万个为什么的过程，口干舌燥，不胜其烦。
法检人员对这些方面知之甚少，看到的仅仅只是律师光鲜的一面，看不到律师背后的努力与付出，汗水与泪水。同属法律职业共同体，但是工作方法与内容上却存在巨大差异，正是由于职业间沟通不够，相互理解不够，导致傲慢与偏见弥漫，对立与对抗盛行。
▍律师自身难保与法检咄咄逼人的现实窘境
说实话，看到杨威律师的报道后，我后背直冒冷汗，因为就在当天，我还为某当事人撰写修改了向纪委、人大、政法委等单位的控告材料，我办理的福建清流某企业家拒执一案，三明中院某位法官居然带小股东到看守所逼迫我的当事人交出企业的经营管理权。在现行体制下，面对司法人员滥用职权枉法裁判，难道还要律师去做当事人的工作要求其忍气吞声、自认倒霉吗？那么，当事人聘请律师的价值在哪里？律师制度本身的价值又在哪里？现行法律与政策规定的关于控告、举报、信访的权利与实现渠道难道是摆设吗？对公民权利苛刻限制一定伴随着对司法人员贪腐的无限容忍。如果律师都泥菩萨过河，普通人权益被肆意践踏就是习以为常的事了。
律师执业以来，我一直都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刑法第306条太厉害了，稍不留神律师自己就进去了，于是苦学苦练本领，不仅对刑法和刑诉法了然于胸，而且做到对辩护技巧、风险防控得心应手。总之，顶多打打擦边球，但是绝对不走钢丝绳。
等到律师都抓光了，大家也就都自由了，因为不存在权利，也就无所谓限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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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律师介绍
刘彦律师
律匠律师事务所执行主任
政府与监察法律部主任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法学学士、法学硕士
浙江财经大学法学院法律硕士研究生实务导师
杭州市中级人民法院调解员
代理过一批具有重大影响力的案件：
某上市公司副总串通投标案
某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受贿案
衢州市常山县农商银行原客户经理刘某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案
某上市公司被合同诈骗案
另外，还担任了十余家国有企事业单位的常年法律顾问。
在法院工作期间多次获突出贡献奖、调解能手奖等荣誉。在《中国纪检监察报》《中国纪检监察》《开拓》等各类媒体上发表评论文章200余篇，多篇论文在中国法学会、最高人民法院征文活动中获二三等奖。
主要业务领域：政府法律顾问、职务犯罪辩护与重大商事纠纷
13375712200（微信同号） liuyanlvshi@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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